鲜衣怒马和布衣挂酒壶
流水一般的日子里,生活的个中滋味,真不知能与何人诉说了。故事都是讲出来的——写出来,古时流淌在笔端,现时委蛇在键盘,化作白纸黑字,终究少了吁叹的跌宕与色舞的婉转。
来自生活的诘问,像是苍蝇的嗡嗡声,又像是神秘的佛家偈语。草蛇灰线,伏脉千里,一切都犹如空谷传音,总有隐约可寻的线索和迹象。文字隐于不言,细入无间,将故事听来,写来,说出来,化作满纸荒唐言——满纸荒唐言,一把辛酸泪。都云作者痴,谁解其中味?
【1】鲜衣怒马和布衣挂酒壶
若说道故事,这一年看了不少。
这一年,逃离了格非余华毕飞宇,逃离了韩家庄的草垛芦苇小寡妇,一头扎进历史,准确地说,是一头扎进传说,又在民国浮出水面。从传说时代到民国,落落千年,刀光剑影权利诡谲,浮光掠影间,磊落的光明的阴险的黑暗的故事向来没有少看。
故事看得多了,总是生出许多嗟叹,许多幻想,没日没夜地想。鲜衣怒马的少年将军梦、布衣挂酒壶的落拓侠士梦、长亭梦晚的吟游诗人梦、口蜜腹剑的江湖策士梦,如梦似幻,总不经意间沉迷其间,心神往之。只恨不得身似烟渺,化入白纸黑字,做一回江湖浪荡子,醉卧秦淮不知今昔是何年。
夫天地者,万物之逆旅。光阴者,百代之过客。浮生若梦,为欢几何?时光之河不朔流,有梦,才让人有勇气直面现实——甜蜜很好,忧伤亦罢。那些个虚无缥缈、如梦似幻的无端遐想,那些个沉迷历史,寄情故事的避世情绪,总归不可靠。就像潜水,总要将头探出水面,吸一口清新空气。
【2】对抗者
出了历史,就进了现实。过去的每一秒都是历史,我们不停地在过去和未来之间穿梭,现在只是一瞬——很多人很多事,一眨眼,不见了——所以才有那么多的故人和往事。
故人与往事的迷人和历史一般无二,现实是一碗苦酒,历史是一剂鸦片。很多死去多时的假想,在追忆中活了过来——在这样的追忆里,你重新拥有曾经失去的东西——某个朝思暮想的姑娘,某些错过的机会,你将享受到无与伦比的快乐——这和梦遗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,这又和清末鸦片有着近乎一致的内在本质,总有人说,意淫伤身,道理或许如此。
追忆固然美好,而那些始终坚强得抵制着历史,对抗着时光的人——那些时光里的对抗者,像自由斗士一般,坚强地对抗着遗忘与冷落,将故人与往事化作阵阵云烟,虚无而又飘渺。
我们对抗着时间,直至遗忘时间。有时候掐指一算,才会蓦然惊醒:“已经十年了啊。”十年前的十七八岁的青涩少年,要么成了孩子他爹,要么走在成为孩子他爹的路上。十年时光弹指一晃,留在岁月里的只剩下一件件或大或小,或快乐或忧伤的痕迹。这时候,你仍然会有一种挫败感——人,不是故人;而那些事,那些年,却早已成为往事与流年。
是失败了么?
面对残酷的时光流转,活成对他人而言,依旧充满了新鲜的人——这又怎能算是失败?
【3】那些书和文君
这一年看了不少书。花了不少钱,也省了不少钱。今年年中,抠着牙缝买了摩托罗拉XT910,超大屏幕,玩游戏看电子书,霸气侧漏。近来听说三星note2屏幕更大,效果更佳,不仅怦然心动,买还是不买?
当然不买!
虽说有了手机,可是纸质书摸起来,才有手感——这之间的差别,好比充气娃娃和真人肉身的差别。宣称“中国小说已死”的马原重出江湖了,想起有个朋友跟我说起过的中国先锋派作家的英雄谱。在英雄谱里,马原可是王重阳一般的人物。于是果断买来,却依然没能看到最后,总觉得说话太啰嗦。也许越是内涵的东西,往往越是繁复——因为我觉得莫言的小说,也很罗嗦冗长,像是大脚婆娘,读来总没有毕飞宇和余华来得精致——这也许是因为毕飞宇的叙事土壤和我的家乡较为接近,而余华的叙事风格又一度让我着意模仿。
莫言破天荒地拿了诺奖,有人欢呼,有人流泪,有人冷嘲热讽,有人淡定自若。更多的是像我这样的文艺二逼青年,偷偷的买一本书,放在柜子里,翻了几页便不想再读。虽然不读,却不能不买——一个自诩喜欢看书的人,说自己没读过莫言,真不好意思出门。莫言拿奖能否掀起“莫言现象”——无关痛痒。至少说明,一脸苦逼样的讲故事的中国文艺青年也会有春天。
所谓期待越高,失望越大,最美丽的事物只能存在于人的无端的臆想之中,放诸现实,未免产生诸多不快。这又和婚姻有些相似了,文君夜亡奔相如的甜蜜,化作日常生活的琐屑忧伤——人生自古如此,心痛何用?后悔何用?嗟叹何用?
既然无用,又何必心痛,何必后悔,何必嗟叹?
我喜欢格非余华毕飞宇,我买了一本马原的《牛鬼蛇神》,我很喜欢。
【题外话】
一头猪,刚买回来只几十斤,蜷缩在猪圈的一角,一双猪眼里写满了饥饿,对食物有激越的热情与渴望。在吃的日子里,猪也在成长,渐渐的从体毛稀疏短小的猪仔成长为体毛丰盛的肥猪——一只猪的成长,总是基于其吃的意志和人的意志。而猪仔心底的渴望是如此的契合人对其的期待——这甚至不是吃的问题,这也不是吃不吃的问题——当一只猪的命运在其成为猪的时刻被注定,你还能说这是基于欲望的自我毁灭吗?
这是宿命吗?如果不是,你又如何解释一只猪的成长历程? 共 1990 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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